那些人,那些事
四年前,在刚刚踏上工作岗位不到一年的手术室里,我得知需要配合一台骨科的腰椎内固定手术,而患者是被确诊的一名艾滋病感染者。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参与艾滋患者的手术配合,在被隔离的四方手术室间里,异常的安静,我们每个人穿着专业的手术隔离衣,系塑料围裙,穿长筒雨靴,戴护目镜。艾滋病感染者遭遇看病难,手术难,是这个特殊群体面临的特殊困境,人们普遍对艾滋病心存恐惧。当我好奇的问到主刀医生为什么会同意收置艾滋患者并且愿意为她做手术的时候,他说“从我们决定从医的那一刻起,在生命面前我们就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权利”。是他们让我明白从医不仅需要过硬的能力更需要富有勇气。这两位给艾滋患者主刀的医生,一位是骨科主任吕志华,一位是工会主席卢阳春。
两年前,一次夜班,手术室接诊了一台重症的脑外伤患者,由于病情严重,必须立即手术。术前家属已被告知患者情况危急,随时有出现意外的可能。可是在这期间,手术室门口还是被乌泱泱的一众人围堵的水泄不通,这一群人里有家属、朋友、记者,他们一个个在大门外严正以待,好像只要你们随时宣布患者死亡他们就有足够的理由冲进来向你们讨要说法。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些家属过激的行为表现而导致在手术结束后我们的夜班工友拒绝将患者送回病房,他说:“这个病人我不去送了,外面那么多人,我怕万一被打,做这份工作的同时我必须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正当我准备要和他理论一翻的时候,刚刚连续在手术台上工作到凌晨两点的医生突然站起来说“大家帮我搭把手,这个病人我们自己送”。从重症监护回来的路上,他突然和我说“那个工友明天辞退掉吧,一个对生命都不懂得尊重的人,是不适合在医院工作的”。这个自己推车送病人的的人叫宋波,神经外科主任。
前段时间,我们几个科室同事在手术档期间一起吃饭,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谈论起他爱人经常调侃他不懂浪漫的事,他说“每次她花一两个小时在厨房里精心烹制的菜肴,我总能在5分钟内迅速结束掉这本应细细品尝的美味 ”,说到这儿他也无奈地笑了,“我总是第一时间打消她下厨的积极性,可是没办法,手术室这么多年的习惯,早就改不过来了。忍饥挨饿是手术室常见的事,我知道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的将胃填满,这种饮食习惯极不合理,这种生活机制也极不健康。但是在那么多接台手术病人的面前,我必须让吃饭这件事情变得足够简单”。和我说这段话的人叫余乐国,麻醉科副主任医师。
近几年,随着医院规模的不断扩大,手术室的工作量也在日趋增长,工作之余,我们也会偶尔抱怨当初选择从事医疗卫生行业的不智之举。但我认识的这个人,她总是笑嘻嘻的告诉我们,她说“至少这几十年我从没后悔自己年轻时做过的这个决定,我对自己从事的护理行业一直饱含激情”。有时候我会诧异是什么可以让她一直拥有她年轻时候的情怀,她告诉我说医院工作上的事情是无穷无尽的,不要太在乎个人的得失,要执着,吃亏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通常亲切地称她为胡老师,一名从事护理工作了三十多年的手术室护士。
一个医院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人构成的,她由这些人创造,并且决定。只有一个医院能够拥有那些能够寻求真理的人,能够独立思考的人,能够尊重生命的人,能够不计利害为这份事业付出的人,能够去捍卫患者权益的人,能够知道世界并不完美但仍然不言乏力,不言放弃的人,只有一个医院拥有这样的头脑和灵魂,我们才能说我们为二院骄傲。只有一个医院能够尊重这样的头脑和灵魂,我们才能说我们有信心让明天更好。 (胡子雅)